8月22日至24日，第十五届金砖国家峰会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此次金砖峰会将成为近年来“全球南方”最大规模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会议，有关金砖国家推进“去美元化”、建立统一货币的议题在“全球南方”内部引发广泛讨论。8月18日，非洲进出口银行（Afreximbank）研究主任兼首席经济学家伊波利特·福法克（Hippolyte Fofack）在Project Syndicate网站发表题为《金砖国家走向成熟》（The BRICS Come of Age）的文章称，鉴于金砖国家在经济上的成功，全球已有40多个国家表现出了加入该组织的兴趣。本周南非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扩员将是重要议题。扩员后的金砖国家可以深化本币贸易和结算，加速“去美元化”，引领世界向一个国家多极化的方向发展。以下是该文主要内容。
近22年前，时任高盛经济学家奥尼尔（Jim O’neill）创造了“金砖四国”（BRIC）一词，以描述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的经济发展潜力。自南非加入该组织以来，它升级为“金砖国家”（BRICS），对全球GDP的贡献（按购买力平价计算）超过了七国集团（G7）。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仅中国和印度两国就将贡献今年全球经济增长的一半。
但随着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加剧，以及美国以国家安全为目的、将美元“武器化”做法的不断升级，“金砖国家”已经具备了新的内涵：提供贸易转移和其他缓解措施，以削弱西方制裁的效力，并加速向多极世界的过渡。自2014年以来，由于西方前所未有的制裁，俄罗斯与G7国家的贸易下降了36%以上，而俄罗斯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增长了121%以上。在欧盟去年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产品之后，中国和印度一直是俄罗斯原油的两个主要买家。中俄双边贸易近年来尤为强劲，去年达到创纪录的1850亿美元。
鉴于金砖国家在经济上的成功，“全球南方”越来越将金砖国家视为比1961年成立的“不结盟运动”（Non-Aligned Movement）更加可行的多边主义力量。包括阿尔及利亚、埃及、泰国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在内的40多个国家，以及阿根廷、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和沙特阿拉伯等二十国集团（G20）主要成员国，都表达了加入金砖国家的兴趣，22个国家已正式申请加入金砖国家。
▲2023年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于8月22日至24日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办。图为南非总统拉马福萨。
在8月22日至24日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的第15届金砖国家峰会上，扩员将是一个重要议题，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也是一个重要议题。后者包括许多与G7国家意见相左的问题，如可持续发展、全球治理改革（尤其是IMF改革）和“去美元化”。
随着越来越多的新兴市场经济体探索以非美元货币开展贸易，越来越多的专家，包括美国政府高级官员在内，已经认识到金融武器化的行为可能会威胁到美元的主导地位。美国财长耶伦最近承认，使用“与美元作用挂钩的金融制裁……可能会破坏美元的霸权地位”。对“去美元化”的渴望促使金砖国家产生了发行储备货币的想法，成员国可以将其用于跨境贸易。尽管金砖国家经常账户都处于盈余状态，拥有建立这样一种货币或记账单位所需的资金，但它们缺乏维持这一项目的“制度基础设施”。
即便假设成员国在地缘政治问题上完全一致，更倾向于合作而不是竞争，建设这样的基础设施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与欧元一样，要想打造“金砖货币”如此大规模的共同项目，需要成员国：实现宏观经济趋同；就汇率机制达成一致；建立高效的多边支付和清算系统；建立受监管的、稳定的、流动性强的金融市场，使其规模之大足以吸收全球储蓄并拥有低风险的违约资产。
考虑到这些挑战，南非驻金砖国家大使在7月份重申，“金砖货币”不会出现在峰会议程上，而深化贸易和本币结算将是议程之一。事实上，在跨境交易中使用本币交易已经为金砖国家带来显著好处，包括降低交易成本；缓冲全球金融波动；成员国贸易在经营环境充满挑战的情况下仍有可能增加；缓解与美元融资相关的国际收支限制。
即使是中印边界争端加剧，两国也都将从越来越多的本币交易中受益匪浅。沙特阿拉伯正在考虑与中国签署一项协议，以人民币结算石油交易；印度正在扩大本币结算（LCS）在金砖国家以外双边贸易中的使用，邀请20多个国家开设特别Vostro 卢比账户（SVRA），以卢比结算付款；本月早些时候，印度以卢比向阿联酋支付了第一笔石油付款。
好消息是，金砖国家已经拥有了为跨境交易创建高效、一体化支付系统所需的机构。金砖国家银行合作机制（BRICS Interbank Cooperation Mechanism）为金砖国家内部银行间的本币支付提供了便利。金砖支付（BRICS Pay）是一个多币种的国际数字支付系统，在成员国之间的交易中消除了对美元或欧元等“周转货币”（vehicle currencies）的需求，大大降低了成本。最后，金砖国家应急储备安排 （Contingent Reserve Arrangement，CRA）为面临短期国际收支压力或货币波动的金砖国家提供了流动性支持。
牵头创建“金砖货币”的新开发银行（New Development Bank）还计划到2026年将本币融资从该银行投资的22%增加到至少30%，努力减少金砖国家之间跨境贸易和投资中的美元含量。在峰会筹备阶段，新开发银行于本月早些时候发行了第一笔南非兰特债券。这两种15亿兰特的债券超额认购，共吸引了26.7亿兰特的投标。如果如预期那样，金砖国家同意在即将到来的峰会上接纳新成员（沙特阿拉伯看起来最有可能加入），它将面临利益分歧和协调挑战的风险。但此举利大于弊。
▲新开发银行上海总部。
扩员让金砖国家的市场大幅扩大，形成一定的规模，加速从双边结算向多边结算过渡，并最终实现以金砖国家货币结算。这将解决用本币交易结算（LCS）进行双边贸易的主要挑战之一：一旦出现失衡，就会难以使用当地货币。
诚然，美元制度的粘性，以及美国金融市场的广度和深度，将确保美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占据主导地位。但扩员后的金砖国家将形成一个地缘政治联盟，有能力加速去美元化进程，并引领世界向更加多极化的方向转变。这与奥尼尔在一代人之前所提到的那些联系松散、快速增长的新兴市场大不相同。因此，第15届金砖国家峰会似乎将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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