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观 | 聚焦保险创新
近期，中国银保监会发布《关于中国渔业互助保险社开业的批复》显示，同意渔业互助保险社以及辽宁、大连、广西、海南4家省级分社开业，引起了广泛关注。一时间让“互助”再次成为保险业界热议的话题。
“相互宝、水滴互助等互助平台不是已经关停好几年了吗？怎么官方又再批复新的互助组织呢？”、”互助跟保险是一回事吗？”……其实，此互助（保险社）非彼互助（网络平台），虽然都有“互助”的标签，但在组织形式、产品形态及运营管理上都有较大的差异。
对于普通人来说，模糊的互助概念还不止于此，在中国，我们通常会遇到3类互助：（1）银保监会等官方批复建立的互助保险；（2）各地工会或巨头企业牵头组建职工互助计划（基金）；（3）由互联网科技公司发起运营的互助平台。
今天，我们就围绕上述3类互助做详细的介绍中国正在做互助的组织。
持牌互助保险：中国起步晚，市场主体少，发展空间大
正如刚批复分中国渔业互助保险社，这不同于一般的由保险公司，是由中国渔业互保协会与浙江省、山东等111家(名)渔业服务组织、渔业捕捞企业和渔业从业者作为一般发起会员，联合发起筹建的相互保险社，按照渔业互保条款，由保险社负责承保，渔业保险各部门相互配合，坚持“互助共济”原则，减少渔业生产过程中损失的一种保险制度。
中国渔业互助保险社是我国第五张相互保险牌照——此前分别是阳光农业相互保险公司和信美人寿、众惠财产、汇友财产相互保险社，运营基本情况如下：
如上表统计，2021年度，已开业4家互助保险组织合计保费约105亿元，占中国保险业当年度原保费累计44900亿元的0.23%，这与国外的比例相差较大——互助保险是当今世界保险市场上最主要的形式之一，根据中金公司一份研究报告显示，互助保险从全世界来看，仍然以近1/3的市场份额，扮演着全球保险保障体系的重要担当，由于长期以来政策空白，2015年才出台《相互保险组织监管试行办法》，互助保险在国内发展较为缓慢，除了阳光农业互助保险，其余都是2017年后开业的。
值得强调的是，这里的互助保险，仍然是在银保监会的监管下的保险组织，同样接受偿付能力充足率等一系列监管，承担刚性赔付责任。投保人虽然是互助保险所有者，但其投保的行为仍然属于商业购买保险的行为。对于普通投保，特别是自然人投保人来说，与在股份制保险公司投保差别不大。既然承保责任、监管政策等行为与股份制保险公司差异不大，那为何国家还要持续推广互助保险呢？这就涉及到互助保险的核心特征——会员共有、共治和共享，同时带有公益色彩。
无论是相互保险社、保险合作社、交互保险社和相互保险公司，互助保险的“互助”都在其组织的相互性——互助保险体现是投保人就是互助保险的所有人——由有共同要求和面临同样风险的人自愿组织起来，是预交风险损失补偿分摊金的一种保险形式，组织管理就有民主性、公开性及透明性，组织经营盈余归所有投保人（偿还注册资本的借款后）。在保费制定，客户权益的保障方面有独特优势——比如传统保险公司为了控制赔付率，在投保资格上会设置严格的条款，在理赔端也会设置严格赔付门槛，而互助保险社则可以更加宽松。如在一些第三方平台上，可以看到众惠相互开发的针对三高、糖尿病、肾病、肝病等不同患者群体可购买的医疗险产品。
此外，针对互助保险会员，除了保险保障外，信美等互助保险社还设立了爱心救助账户，对于获得保障及援助外仍然困难的会员及其家属提供额外的救助，集全体会员之力协助困者度过难关。
图：信美相互保险社会员权益，来自官网
除了上述正式银保监会正式批复的互助保险组织，部门地区农村保险互助也在试点并推广中，宁波市的首家农村保险互助社——慈溪市龙山镇伏龙农村保险互助社早在2011年就已正式设立，此后，原有村级互助社试点模式被提升至镇一级，试点区域从慈溪市龙山镇西门外村扩展到慈溪市龙山镇金岙村等8个村，同时在龙山镇专门设立了镇级农村保险互助联社。
农业互助保险解决的是商业保险保不起、农民买不起的问题，试点的农村保险互助社特点是非营利性、自主管理和风险管控中的互相监督。在这个机制中，农民参与进来不仅仅是投保人的身份，还兼有社员的身份，所以得到的也不仅是出险时获得赔付，还会有后期的分红，同时，还享有费率优惠。
职工互助计划：工会彰显娘家人作用，职工的“二次医保”
相对于互助保险横跨人身、财产、农业、建筑业等各领域互助，职工互助则主要围绕职工及其家庭成员“人身”、家财等保障方向，主要是由各地工会组织创建的——职工互助保障活动是国家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工会服务职工的传统特色工作。2018年，中国工会十七大首次将职工互助保障写进《中国工会章程》，是工会会员应该享有的权利。
如果说互助保险的保单本质上仍然是保险产品，那么职工互助计划则更像一个互助基金——工会给职工的福利保障，参加费用按规定可从工会经费、职工福利费、职工个人交费等多个渠道筹集，原则上为基层工会（单位）集体参保。职工互助保障计划是唯一可以使用工会经费参加的互助保障项目。
以下是部分城市的职工互助运营情况：
通过上述表格数据显示，无论是沿海大城市，还是三四线城市，职工医疗互助保障都是很普遍的，基本上包含重疾、医疗、住院、女性特定疾病等互助，此外，部分城市针对快递员、网约司机等灵活用工人群也送出综合互助保障。
不过，这是由工会组织牵头，各基层工会组织投保，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感受并不直观。而且投保的有限制，以苏州职工互助为例：参保条件——已建立工会的机关、企事业单位在职职工以团体会员参加，团体会员是指所在单位职工或女职工总数的60%以上参加；职工或女职工总数小于等于10人的必须全员参保。
也就是说，这里的参保主体必须是建立了工会的组织，同时必须是全体职工的60%以上才能参加，如果职工人数不超过10人则必须全部参加，设置参与的门槛：（1）未建立工会的组织员工不能参加；（2）有建立工会的组织有强制最低比例——这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风控”的需要，确保参与互助的人群规模及健康情况，确保不会只有身体差的员工参加。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为退休职工建立了互助计划——上海市退休职工住院医疗互助保障计划，按照退休年限设置了3档缴费标准（最高1095元/人），是退休员工本人自愿参与的，可采用本人养老金账号代扣款方式缴费，非常人性化，在这个买保险不怎么受保险公司欢迎的年龄，可以以这个成本享受住院互助保障，彰显了职工互助“第二医保”的价值。
除了各地区工会组织的职工互助，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巨头公司也在内部建立了员工帮扶互助计划。
比如青海邮政就出台了《青海邮政员工互助互济保障基金会管理暂行办法》，本着互助互济普惠保障的原则，不仅扩大了互助互济保障基金补助范围，还降低了保障补助门槛，除了统筹报销、省总互保补助之外的结余部分全部按30%给予补助，鼓励员工积极参与，努力营造“我帮人人、人人帮我”的氛围。
还有中国铁路、中国移动、大地保险等总公司或部分分公司有建立职工医疗互助，对于员工、家属重疾、意外或者家庭发生重大变故进行帮扶互助，员工可以低门槛参与，遇到需要救助时可以申请，一定程度上协助患难员工家庭度过难关。
网络互助平台：中国式的互助创新，开创后付费互助模式
如果说互助保险、职工互助计划都属于“前付费”模式的互助——即需要提前支付互助金，仍然具有参与门槛，那么近几年一度风光无限的网络互助平台则是后付费模式的互助：普通人可以0元加入，只有有会员确诊生病后才需要均摊医疗费，没有人生病就不需要分摊，而且还设置了每个互助案例最高互助金额及每个参与成员均摊的上限金额，代表平台就是相互保、水滴互助、康爱公社、e互助、众托帮、夸克联盟等。
网络互助平台一般是由科技公司作为创业项目运营，最早的互助平台是康爱公社，早在2011年就上线了，至今已经12年了，其创始人张马丁因母亲患癌症，想到通过设立专门筹集医疗费的互助平台的方式，为普通家庭抵御大病风险开创一条最低参与门槛的路径（1）免费加入；（2）小额互助，每人为每个互助案例分摊不超过3元。不给参与者过高的分摊压力，通过“众人拾材火焰高”的方式给患病的会员筹集最高35万元重疾互助金。
对比互助保险，网络互助平台的互助精神并不体现在组织结构上，而是体现互助计划产品本及每一次互助案例及会员互助行为上：即每一个互助计划对应其有互助需要的互助会员，互助会员只有持续对需要帮助的会员分摊互助金才能维持其自身有需要时被别人互助的资格，此外，被互助的成员需要将必要的信息做到互助计划内部公开，互助成员可以查看自己参与互助的资金具体的流向。
从整个链条上来看，网络互助真正做到了完全的透明与公开，有着浓厚的公益色彩，于是在康爱公社出现后快速吸引了超过100万的网友加入，陆续e互助、壁虎互助、夸克联盟等相继超过100家互助平台在2014-2016年度相继涌现，后续百度、美团、小米、轻松筹互助、水滴互助、相互保等推出使得互助平台人数达到高峰，短短数年，整体互助成员高达3亿多人次，整体互助金规模也达百亿级——客观程度上也确实帮助了数十万患病家庭解决了看病医疗费的难题。
快速高峰之后就是快速下滑，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由于互助规模快速发展（部分平台通过红包等活动吸引用户），吸引了部分对互助并不了解的成员加入，在度过等待期过后，海啸般的求助案例使得互助平台所需分摊快速上升，前期加入的成员发现与前期宣传的“”“每次互助不超过3元相差很大”，于是大批量退出。
对于互助平台来说，五年是一个槛，水滴互助、轻松互助、相互保都没有超过5年，选择关停。目前，仍然还在运营的互助平台包括康爱公社、e互助、夸克联盟和众托帮。
关停，这不仅是互助平台本身存在运营的会员退出的压力，也有互助行业存在不确定的原因。水滴互助关停后，水滴公司CEO沈鹏发布内部信称，“网络互助毕竟不是保险，未来仍然面临未知和不确定性。最近这2年，各种普惠健康保险产品和服务也不断出现，用户有了更多选择，‘保大病’也在向‘保健康’的方向发展，我们相信是时候对业务进行调整和升级，为用户提供更全面、更稳定、更有价值的服务。”
不过作为网络互助的开山鼻祖康爱公社，其创始人张马丁一直认为互助维持运营是对会员最大的负责，康爱公社只有在政府要求关停或者所有互助社（超过20个）互助成员低于10000人以下才会关停运营。因为创始人的个人经历，赋予了康爱公社区别于其他互助计划的特殊情怀，康爱公社也立志要保持初心，做百年公社。
图：康爱公社介绍，已稳定运营4321天
衷心祝愿网络互助作为中国的新型的保障模式探索，可以走的更远，更稳。
2020年3月5日，《关于深化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意见》印发，提出“到2030年，全面建成以基本医疗保险为主体，医疗救助为托底，补充医疗保险、商业健康保险、慈善捐赠、医疗互助共同发展的医疗保障制度体系”的改革发展目标。意见首次明确了医疗互助在国家医疗保障制度体系中的定位。对于从业者来说，无论是互助保险、互助基金还是互助平台，都在为我国多层次的医疗保障体系发挥独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