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观点
全球经济增长低迷、我国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外迁、美国等遏制打压和制造经贸摩擦……从影响今年外贸因素看，外需不足是重要的制约因素。
经贸新声
赵福军
今年一季度我国外贸进出口开局平稳，逐月向好，但展望今年全年，全球经济增速放缓，我国外贸增长仍面临较大的压力。关于对影响外贸增长因素的认识，有观点认为，影响外贸发展的短期因素与长期因素交织，有认为是全球经济增长低迷导致的，也有认为是我国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外迁导致的，还有认为是美国等遏制打压、制造经贸摩擦所引发的。如何看待这些影响外贸发展的因素？观察外贸一年增长情况，更多要看短期因素，产业分工、国际格局等长期因素在一年内很难发生多少变化，对外贸影响要跨很多年份才能显现出来。从影响今年外贸因素看，这些长短因素，肯定都会有所影响，但外需不足是重要的制约因素。
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经贸摩擦等对我国外贸发展有影响，但影响有限
2017年特朗普上台以来，对进口我国产品加征关税，一些企业在东南亚、墨西哥、欧洲等重新布局投资，积极应对美国制造贸易摩擦带来的影响。这对我国外贸发展产生了影响，其中表现之一就是，美国从中国进口额略有下降，2018年美国从中国进口5632亿美元，2019年、2020年则分别为4724亿美元、4571亿美元。面对美国制造的经贸摩擦，我国及时出台相关应对措施，企业开拓创新，积极应对。即便面对疫情的冲击叠加，我国外贸发展也能成功应对各种压力。2021年、2022年美国从中国进口则分别为5415亿美元、5817.8亿美元，比2018—2020年情况有所反弹回升。
最近十多年，我国劳动力成本提升，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外转移，越南等东南亚国家是向外转移的重要区域。通常认为，产业转移会给贸易发展带来不利影响。顺应我国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我国积极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和外贸转型升级，其结果是，我国外贸年年在增长，对东盟出口也是不断增加，从2010年1382亿美元增加至2022年5672.8亿美元。
当前，产业链在全球布局，各国贸易发展相互关联，任何影响贸易发展的行为都会同时产生贸易转移效应和创造效应。2018年以来，美国对我国出口企业加征关税，一些企业选择在欧洲、东盟国家投资，避免加征关税带来的影响。在贸易转移效应上，美国从我国进口额略有减少，但从越南进口额不断增加，从2017年484亿美元，增加至2021年1081亿美元，增加了近600亿美元，从越南进口占美国进口比重从2017年的2.01%上升至2021年的3.69%。在贸易创造效应上，越南在对美国出口纺织服装、鞋帽等增加的同时，对全球出口也大幅增长，2022年出口金额达710亿美元。这些出口增长，需要大量原材料和辅料作为支撑，而这些则是越南自身难以提供的，需要从我国进口大量中间产品，这又拉动我国出口增长。根据越南纺织服装协会的数据显示，越南纺织业55%至60%的原辅料供应均来自中国，特别是服装原辅料、纱线、布料等主要从中国进口。另外，中国经过长时间积累，在纺织服装、鞋业等领域具有相关经验和储备了大量专业人才，为越南提供研发设计等服务，也会带来相关服务贸易发展等。所以，我们看到，美国从我国进口略有下降的同时，越南从我国进口则是不断增长的，从2018年的838.9亿美元，增加至2022年的1469.5亿美元。
综合看，在2018年、2019年我国对美国出口虽然受影响，我国对美国部分纺织服装等出口，部分被越南替代，但通过越南纺织服装产业拉动了我国其他产品出口。只不过，表现出来的是，我国出口结构的变化，在国别结构上，部分对美国纺织服装出口通过产业链转化为对越南出口；在产品结构上，对美国纺织服务最终产品出口转化为对越南纺织服务中间产品出口、服务出口，部分货物贸易转化为服务贸易。
外需不足是影响我国当前外贸发展的最重要制约因素
由以上分析不难看出，近年来我国面临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美国制造经贸摩擦等压力，这些因素虽然对我国外贸发展有影响，但产生影响有限。面对这些压力，我国将挑战转化为能力提升机会，推动我国外贸逆势上扬。当前，发达经济体需求走弱，全球经济增速放缓，直接影响到我国外贸企业订单和全年外贸发展。
一是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去年美国加息导致很多国家资本外流，增加发展中国家债务风险，引发多国货币贬值，与乌克兰危机等因素叠加，这些因素对全球经济发展带来的不利影响还在继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2023年全球经济将增长2.8%，较今年1月预测值下调0.1个百分点。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必然会影响全球贸易发展。世贸组织发布的最新报告预计，今年全球商品贸易量增长率下滑至1.7%，低于去年水平和过去12年的平均水平。
二是需求走弱。尽管今年全球通胀率比去年有所降低，但仍较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全球通胀率将从2022年的8.7%下降至2023年的7%。在高通胀、高利率的环境下，发达经济体居民消费意愿下降，企业再投资放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90%发达经济体今年经济增长放缓。经济增速放缓，直接影响其外需和进口。比如：美国今年1月、2月进口当月同比增长分别为2.60%、-1.76%，德国今年1月、2月进口当月同比增长分别为3.87%、-2.97%，日本今年1月、2月进口当月同比增长分别为17.53%、8.25%，均大幅低于去年同期水平。
三是外贸发展面临的不确定性可能会有所增多。从以前实践看，一旦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必然导致外贸企业订单下滑，不少企业反映在手订单减少、下单延迟，大单变小、长单变短，也会增加参与国际竞争激烈程度，贸易摩擦和壁垒可能会增多，不确定性也会增大。
坚持推进外贸高质量发展
近年，我国能成功应对美国制造的贸易摩擦和我国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对我国贸易带来的不利影响，其重要做法就是：我国出台有力的政策措施和改革创新举措，不断推进产业转型升级和外贸转型升级，推进高质量发展。经过不断探索，我国外贸企业积累了应对能力，能适应各种复杂局面。今年，应对外需不足，仍要坚持外贸高质量发展。越是外需不足，越要坚持推进产业转型升级和外贸转型升级，在提升质量中促进稳外贸。在稳外贸上，要加快将已出台的政策落实好，切实解决好外贸企业面临的困难。与此同时，积极扩大内需，发挥国内大循环对稳外贸、国际循环的促进作用。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研究员）
